舍

小祖宗 二

和他交往这一段时间，我俩几乎没多大吵过架，但我知道打是亲骂是爱，每次看到别的情侣吵架我都特别羡慕，然后陈伟霆就会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朝我翻白眼。

可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才能明白现实与梦想的差距。

有些错误，只能弥补，不能救赎。

那天他走的时候很安静，一个人背着个双肩背包。其实里面什么也没有，空荡荡的，他攥着背带的指节泛白，从始至终没看我一眼。我从落地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，路灯下一个人孤零零的，没有回头。

我不清楚他为什么总对我们的恋情持有怀疑态度，我曾笑着问他，你爱我吗，会到永远吗？

我觉得这是情侣之间最平常的对话，我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的糊弄过去，可是他却沉默了。他很认真的看着我，说：我不知道。

他的眼睛里面像是有一片静默的海，毫无波澜，而他的那句话，就是将我溺死的最后一朵浪花。

近年底我和他已经两个月没有联系，我经常在想，这算是无声的拒绝吗？我不甘心，但我只能将自己全部精力投入事业上。

在老炮儿发布会后的庆功宴上，李易峰喝醉了倒在我车上像一摊烂泥。他助理怎么拉都不走，我看李易峰那样
对他助理挥挥手说：算啦算啦我送他去酒店。

我一眼就看出那小子在那装，路上我问他：你找我什么事？

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后坐上，用手扒拉了几下头发，扭头看向我：你和威廉怎么了？

我没回话，可是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都在出汗。

陈伟霆和李易峰一直是外界公认的好友，私底下威廉亲密的朋友大多是圈外的，实话说，他和李易峰关系到底如何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。

李易峰突然用手捂住脸，问我：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他炒作，不是的，不是这样的。

我透过后视镜看不清他的表情，但从他略带颤音的声音能够判断他很清醒，而且很伤心。

我扭过头去，对他说：你知不知道，重复的话就是谎话。

其实我已经相信了他的话，可又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他骗我。

他松开手看着我，眼眶发红，对着我缓缓说：我喜欢他，真的喜欢他。

离酒店还有几百米，我猛地踩下油门把车停下，闷声对他说：下车。

我当时心里很乱，很想一个人静一下，可是李易峰不买账，他弓着身子一副要吐的样子，我对他说：你给我憋回去！

话一出他就哗啦啦地吐一车，全是之前喝下去的酒。我分不清他眼里的泪光是由于难受还是伤心。

下车的时候他看着我，眼神复杂。

我蹲在马路牙子上看天空，想着陈伟霆，看着天上那些星星，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笑时眼里亮晶晶的模样，我的车因为违规停放被拖走了，我在旁边抽烟，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。

他妈的！我当初怎么能让他走呢？！

我不知道第二天我是怎么走到家的，第一眼看到客厅，觉得陈伟霆盘着腿坐在那里冲我笑。我甩甩头，还是那个空荡荡的房间。

过年前一天晚上我去录音棚，手机在车里被拖走了，车也懒得取回来。听见几个工作人员在讨论陈伟霆我心里就突然绷紧了一根弦，听见他受伤那根弦就彻底崩断了。

我跑出去，助理拦着我，说：去哪？这次特地请的国外声乐师指导，你好好录，别生事。

去他妈的狗屁专家！

我赶到横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，大部分的剧组都收工了。

可我一眼就看到小祖宗低着个脑袋倚墙站着，小细腿下面穿着宽口的黑色雪地靴。

他像是感应到什么似得抬起头，对着我淡淡地笑：你来啦。

我伸开手环住他小小的身子，他瘦了，瘦了很多，脸颊两侧有些凹陷进去，一脸疲倦的样子。

他把头埋进我肩窝，闷声闷气地对我说：吴亦凡，我一直觉得人这一生所受过的幸福和经历磨难的加和最后是零。就像一个人受到父母的爱越多，那他的父母离开时他承受的痛苦也就越多。你对我越好，我就越害怕你离开。

我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，轻声道：我在呐，我会陪着你的。

他在我怀里的身子发抖，极力地稳住声音，说：我以为你不要我了。

我听见这话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，喘不过气来，他说这话时声音里那股委屈让我无比自责，隐约感觉肩膀上湿了一片。

以前我看他没心没肺笑着的时候总想他能对我哭，向一个人露出脆弱的一面是对那个人信任的表现。可当他真对我哭的时候我却慌了神。

我一遍又一遍的对他说：对不起对不起威廉对不起，我错了，别哭了，别哭行吗，对不起……

他不回答，也不抬头。

我说：……小祖宗你打我吧。

对不起能有什么用，有些错误，只能弥补，不能救赎。

他冲我肚子结结实实揍了一拳，劲真大，打的我眼前发黑，我咬着牙说：再来一次。

他没有打第二拳，气呼呼地按住我肩膀把我往下压，对着我嘴唇啊呜一口就咬上去了。他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过，他嘴边沾着我的血，月光下像只吸血鬼，无比庄重地对我说：我爱你。